谁在推动竞技体育“饭圈化”?前段时间,国家体育总局、中国奥委会发文,“饭圈”乱象向体育领域蔓延。记者调查发现,逐步向体育领域蔓延的“饭圈”乱象背后,有门槛有分工,且以“代拍”运动员、卖“周边”产品等形式牟利。专家认为,“饭圈”背后往往是围绕曝光量为导向,要在有效监管的基础上引导治理。
“饭圈”,是粉丝圈子的简称,原本指的是由追星粉丝自发组成的群体,后来逐渐出现有组织、专业化的利益圈层。在正向的“饭圈”文化中,粉丝们可以一起做公益,捐款捐物等。但在畸形有害的“饭圈”文化中,粉丝则通常分不清边界和底线,盲目打榜、谩骂对立、互相拉踩等。也正因为如此,连日来饭圈陋习向体育领域蔓延,才成为各界关注话题。
看到前段时间有关全红婵比赛的新闻后,在体育迷金大伟看来,体育比赛是很专业的事情,所谓“内幕”“压分”的论断太过偏激,“一个裁判走上赛场之前,有多年的实践积累和专业判断。”
记者检索发现,在微博、社交媒体、网页论坛以及短视频平台上,有大量与这场比赛和裁判相关的信息,在热搜榜热度不减。
“饭圈”陋习向体育领域蔓延的背后,一些网站平台、社交媒体持续推话题,不容忽视。记者调查发现,发生在全红婵身上的“饭圈”乱象,不是个例。此前,在体育圈已经有多位运动员不堪其扰,且明确拒绝“代拍”、长时间跟拍以及其他侵犯个人隐私的“饭圈”陋习。
此前,国乒运动员王楚钦对“饭圈”陋习发出声明,呼吁尊重其个人隐私,希望“代拍”行为。而羽毛球世界冠军陈雨菲的生活信息和航班行程也被粉丝发到网上。中国女篮球员杨舒予也曾明确表示,不要接机,球场见。
“微博上有日常交流的粉丝群,有些运动员参加大赛时还有观赛群,但要求都挺高。”体育爱好者小陈说,微博上的群组大多设有严格的进群审核标准,入群后也有很多规则需遵守。有群组提出,系统显示超过30天未打开群,或者长期未更新、加入较多超话群等,会被群组“清退”。
一些粉丝群明确要求,微博连续三个月发布过该运动员相关内容,或者“超线级。在“超话”中,可通过签到、评论、转发等方式获得经验值,签到1次可以获得4经验值,达到8级需要500经验值。此外,很多运动员个人粉丝群都强调,申请入群者必须得是“唯粉”,也就是只喜欢这一个人。
群组有门槛,日常的具体“工作”内容也有分工。记者发现,在微博、贴吧、短视频等平台上,都有相关账号和群组,一些账号粉丝数高达几十万、上百万。这些账号有的由个人粉丝运营、管理,被称为“大粉”,有的是团体运营的“粉丝站子”。有清晰的组织架构,按照管理组、运营组、文案组、美工组、视频剪辑组、活动策划组等部门分工。
一名行业人士介绍,无论哪种“饭圈”,都是围绕曝光量,分工也是以曝光量为导向的分工。比如,机场接机、剧组或运动场探班等可看作是直接曝光;而衍生的“周边”产品包括“卡牌”、签名照等,则可看作是间接曝光。
“数据女工出动啦”“转赞评走起”……随着大粉号召,粉丝们点进运动员新发的微博,开始“做数据”。除了日常的转发微博,有时“大粉”还会组织“轮博”活动,也就是短时间内大量转发运动员的微博。“在体(育)圈一提到数据总会有很多人觉得,运动员不需要搞这些虚头巴脑的东西,可是真的不需要吗?”有粉丝解释称,运动员的代言需要数据维护,相关博文也需要把控风向。
除了粉丝的自发行为,平台也为了获得更多流量,在背后推波助澜。一位被20余万人关注的粉丝,发布了一张投票页面的截图,并问道:“怎么三天两头有投票?”记者搜索发现,仅在体育领域,今年的投票就有“年度最受欢迎运动员”“亚运会运动员加油榜”“超话大赏年度竞技”等。由于每天都可以投票,要想让喜欢的运动员排名靠前,就得天天来“打投”。尽管如此,还是有粉丝对此乐此不疲,有人称通过投票“给平台看看人气”。
这些粉丝账号,每天整理发布各类信息,组织线上线下应援,真的完全是“为爱发电”吗?有粉丝透露,部分收获了不少关注的粉丝打开了微博“共享计划”,博文、视频被浏览后可以获得一定收益。但她也提到,由于一些“大粉”和站子会向其他粉丝赠送应援用品,从共享计划“拿到的那点钱不够应援的”。
同时,一些商家也盯上了运动员粉丝,通过售卖周边产品等方式赚取利润。靠运动员粉丝盈利的触角,也延伸至线下。如今一些职业“代拍”将镜头对准了运动员BOB半岛,蹲守在机场、比赛场馆等地拍照,以此获利。
一名行业人士表示,要有效管理“饭圈”文化向竞技体育圈蔓延,首先要在有效监管的基础上实现积极的价值观引导。比如,有关部门应对粉丝追星的组织团体等进行有效监管。同时,逐步建立科学合理的评论评价体系,及时引领相关追星组织团体的价值观。只有逐步建立起有效的关联和约束机制,才能实现真正有效的沟通和积极的价值观引领。